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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花流】北上(03)

【03】Los Angeles

和明天一样准时到来的还有樱木的生物钟。

他看了看表,这时还不到八点。窗帘有些透光,空气中暗尘浮动,红红的脑袋埋在枕头里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到从四肢末端蔓生出的几棵疲惫。

说来很怪,昨晚从圣地亚哥回到LA,夜已经深了几回,暑假空荡的校园中只听见车轮轧过主干道的辚辚声,体育馆的灯火早已微弱,但四个人下车跑上宿舍楼,心照不宣地开了门找到篮球抱了就走。

说不清谁赢了谁,也不在乎比分具体怎么样,只记得打得前所未有的尽兴,每个人享受着熟悉的血液跨越时间而来,在身腔中刮起一阵又一阵的风。

球落地或入篮的声音划破静空,脚步和吵嚷惹得夜色都闪烁,男孩在黑暗里像动作矫健的豹子,月光下的室外篮球场有古战场的幻觉,这世纪末的夜。

樱木撑着身体坐起来,抓了抓短短的头发,迷迷糊糊中看到对面床上的宫城睡得四仰八叉的。他和流川的舍友都回家过暑假,空下来的床铺正好留给他们用来招待。樱木拿着牙刷和漱口杯往盥洗池走的时候,暗中偷偷希望日子过得慢一些,让宫城在那张床上再待久一点。

樱木有刷完牙走阳台上伸懒腰的习惯,阳光中红毛猴子惬意地伸展双臂,一声叹气还没发出来,隔壁的阳台门突然传来响动。

“唷小三,”樱木朝嘴里咬着牙刷的三井打招呼,“你怎么也那么早?”

“大学要晨练,早起习惯了。”然而在体育大学进修完毕的三井嘴上这么说,还是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

樱木听见三井留了条缝的门后流川在床上翻了个身,故意声音提高了一点:“哈哈小三你算不错啦,看来体力比高中好很多了嘛,不像有些平民哦,天天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只知道睡睡睡……”

“樱木花道你骂谁呢,”宫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樱木的大喉咙吵醒,从床边垂下一只手梦游似地反驳,“要不是你昨天晚上蹬床我会那么困么。”

“我蹬床?!没搞错吧你”樱木气急败坏地冲回宿舍,声音再次提高了数个分贝,隔壁源源不断的争论引得流川往被子深处再缩了缩,微微皱起的眉头下咕哝了一句白痴。

三井优哉游哉地边刷着牙边随着樱木走进房间,晨光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他好奇地开始四处打量。

宿舍宽敞度适中,连樱木如今一米九几的个头也没有稍显局促,但再怎么样这始终是樱木花道的房间,樱木的桌子说得委婉是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说得直白就是有点儿乱。篮球周刊和电子游戏杂志明显是常客,不拘小节地在桌面上四处瘫坐着。一大串的钥匙,宿舍楼的门卡,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活动传单,显眼的还有几顶印着学校棒球队队徽的帽子。花道这家伙,人缘一如既往地好嘛......三井这么想着,转动了几下牙刷,目光转移到了架子上,创口贴、一盆小小的仙人掌、一张CD、怎么还有几块像从海滩上捡回来的石头......啊啊,还有一摞照片,应该是和美国同学的合照吧,怎么不放相框里啊,哦放了放了,在这里......牙刷停顿了一下。

他伸手把相框拿下来,这样猝不及防地和几年前的自己相遇,三井实在没有准备。按理来说这张照片他应该十分熟稔,打败山王之后的大合照,就像拍摄于昨天一样。那是湘北的第一次全国大赛,却是他们作为五人团体的最后一次,虽说后来由宫城接手的湘北在冬季选拔赛和再闯全国时都表现得更可圈可点,但作为故事始发站的那个夏天,始终是最难忘的。

三井轻笑了一声,樱木对过去的重视令他觉得身后的聒噪也显得可爱了点,他把相框摆回原位,单手叉兜继续四顾的时候,不禁想起了隔壁的流川。

昨晚回来时已筋疲力尽,冲了个澡之后立刻投身于床,但凭着他早起时对周围环境的模糊印象,也可以察觉到和眼下相比完全不属于一种风格。总的来说,他可以肯定在流川的私人空间中并不存在如相框般充满外泄式情感的物品,一切都只是生活必需,可能也有着篮球周刊和电影杂志,但没有去把它们打乱的手。简简单单,就如同流川一样纯粹,也有些空空落落,就像流川一样难懂。

好歹曾经也做了两年队友,三井了解流川的这种性格,昨晚篝火边和他聊了那么多NCAA的事就足见对于感兴趣的事物,流川并不吝啬言语。他欣赏流川的技术和执念,他只是对于流川是一座孤岛而有些许遗憾。他和许多人一样,最多只能达到“了解”的层面,更深入的“理解”,没有岛屿的允许,没有人可以泊岸。

嘴里的泡沫快要溢出来了,三井走回流川宿舍的路上又想,嗨,有什么好遗憾的,流川就是这种性格才是流川,樱木也是那副做派才是樱木,我也是这样深明大义看得开才是三井寿嘛哈哈哈,单纯的大男孩高高兴兴地推开门,又送进来一地碎光。

流川被吵得已经坐起来,头小鸡啄米似的试图再度小睡,但听到三井的招呼时还是迷迷瞪瞪地回了句学长早,声音缥缈像窗外还没散尽的雾。

洗手间里传来漱口声,隔壁宫城的拖鞋也开始趿拉趿拉,流川桌上的日历被太阳照亮,十二月的空白处赫然几个大字,不用猜也知道出于谁之手——

“过期了还不换,蠢狐狸!”

正在朝镜子咧嘴自照的三井还不知道自己失了算,对如此直白表达方式的明显放任,这就是岛屿的答案。

*****

预期中在洛杉矶的逗留不会超过两天,但这短短两日樱木都拿不准该怎么消磨。

寄居LA的两年中他也渐趋熟悉了这座城市,有时候它像羽毛一样轻,太平洋拍岸的浪和科技的文明助它悠闲地载着居民在生活的水面上漂浮;有时候又感觉它在被自身的重量压垮,臃肿、紧张、沉闷,那彻夜的霓虹灯,像梦魔的眼波,在那里永久地开闭。富人区和贫民区只有一步之遥,他曾路过比弗利看见坐拥香车宝马的男男女女,也在downtown的公园里被睡在长椅上的流浪汉询问能否借一支烟。樱木说不出要带朋友去哪些地方,因为大多一去就忘,他隐隐觉得可能大都市都是这样,飘飘的自在和沉沉的矛盾,为什么还能支撑着它不化为一摊废墟呢,天才想不明白。

樱木是喜欢未知的,他最远没有出过加州北线,冥冥中有声音告诉他,远方有陌生的可能,好的可能,坏的可能,他渴望短暂地离开熟悉的生活方式,去看看没见过的风景,去看那不仅仅是被挽留在印刷品上的山脉。

实在值得庆幸的是朋友自动帮他解决了问题,好莱坞大片正在席卷世界,三井和宫城难免陷入其中。宫城问樱木他看了不下五遍的那部片子,里面戴墨镜躲子弹的男主角有没有留下刻有自己名字的星星,樱木起身说走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找去。

樱木和流川都不明白只是山上长出来的几个白色字母,怎么就可以吸引这么多人驻足流连。在高地中心远远地眺望完标志性的好莱坞地标后,樱木在咖啡店排起长龙,摆摆手让流川带着两个兴致勃发的学长去人流更密集的大道,溜达一圈后再回来找自己汇合。

阳光普照,地面石板的反光晃得令三井眯起了眼,他一路慢吞吞地辨别着地上的名字,后来终于遇见一颗想合照的星星,谁知一抬头发现拥挤的人潮早已把自己和宫城流川冲散。他叫了几声无人回应,三井无奈地挑挑眉,正打算继续往前走时,面前突然冒出两个人。

两个黑人小伙,露着森森的白牙,但看上去异常热情,嘴中叽哩哇啦,手里拿着一沓光盘,一个劲儿地往三井怀里递。

三井半吊子的英文还是让他听懂了“my song”“send to you”等字眼,迷惑的神情突然了然,心中一阵“外国朋友真是热情有才啊”的跌宕感慨,当人家拿出记号笔问他叫什么时还一字一字教别人怎么拼“Mitsui”,完了看着写在光盘上的名字感觉别样满足。

满足还没来得及发酵,下一瞬就被黑小伙摊开的手和一大串英文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听懂5 dollars,5 dollars......后知后觉的三井想着别是被讹上了吧,抬脚欲走时被抓住的手臂让他确信,得,真的被讹上了。

陡生的血气令三井大声质问,哥们儿,说好的free呢?

又是一番天书,什么not free,but fee,5 dollars,5 dollars.......

祸不单行,此时他还意识到两袋空空,自己的钱包留在了刚才的咖啡店,拜托樱木照看的包里。三井只觉额头青筋直冒,磕磕绊绊的英文辩驳显得如此无力,沉睡多年的不良因子已经开始叫嚣——“揍他!”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就当他真要一拳图快的时候,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流川草草了解了事情大概,掏出钱包拿出两美元,向对方示意不可能再多了。三井叫着别给他们钱流川你给我让开,小贩还在狡辩,流川直接说再不走就报警,刚刚已经拍了照作证据。最后两人咕咕哝哝地低声咒骂,拿钱走人时狠狠地撞了一下流川,撞得他手里的钱包掉在了地上。

闹剧如同那两个骗子一样,转眼就汇入人群消失得没有踪迹。三井弯腰捡起钱包,依然没有停止怨愤,“太便宜他们了流川,这种人就应该打一顿。”

流川垂眼研究着三井的那盘CD,没有伸手来接,只说“这里全是他们的人,真动手了我们没好处。”

“你怎么知道?”

“有个白痴以前干过了。”

“……”短暂的停顿,“樱木他没事吧?”

“两条腿跑得还算快。”

三井不知道是气是笑,只觉得风波结束随后而至的还有层层的赧然,气恼中突然看见来路的人群中一颗显眼的红头,樱木气咧咧地边嚷边走过来:“好哇可算找到你们了,等了那么久良亲都已经转回去了你们还不来,啊,狐狸你拿的什么?”

看清CD上的签名后,樱木笑得令三井脸红得如同地上被阳光炙烤的水磨石星星,后者要面子地反驳“你不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好歹让那浑蛋写的是To Genius好吗,哪像你还乖乖报名字啊,笨蛋小三!”樱木笑出了眼泪,还不忘朝流川嚷,“死狐狸就你多嘴,谁让你往外说了!”

“如果上当的是我,我自然不会说你。”

“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情吗,被搭讪都臭着脸不理。”

“所以你那么好骗。”

樱木打了流川一下。

“想打架吗大白痴。”

周围依旧人声鼎沸,街道上的每一步都好似响亮的吻,三井感觉到右手还拿着流川的皮夹,前方二人吵得火热,不是交还的好时机。

他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这种无扣钱包太容易翻开,三井看着透明夹层里放着的缩小版湘北合照,无声地笑了起来,照片里樱木的脚下写了句“大白痴”。

街道旁的橱窗熠熠生辉,樱木就是具有这种玻璃罩般的性格,天真,通透,你敲敲他始终会得到响亮的回音,引得每个人都为他忘返;假如说流川是沉默的水,表面上深深不可丈底,那就像水族馆一样,透过樱木这块玻璃别人才发现,原来流川的内部是如此浩瀚,他也会保存过往的回忆,那些回忆就像在岩洞里日夜穿梭的鱼群。

水并不安于形状,但在与玻璃的相处中它有了形状,即使这只是对于玻璃而言的;而玻璃和包容其中的水互相施加着作用力,因为承载了水而看上去永不会损坏,即使它可能也有着一触即痛的脆弱,但外表是那么坚韧,那么生生不息。

三井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刚刚的不快已经被抛掷脑后,他现在只希望这该死的碟片里并不是空无一物,就算有两首盗版说唱也好,以示对流川两美元的慰藉。他听见樱木在前头对他说明天无论如何要上路了,这城市真是世态炎凉,让人待不下去。他没有反驳,只回了句没问题,并没有说其实只要和朋友走在一起他就乐在其中。

这莽莽的天使之城,时而昏暗时而潋滟的地方,男孩在街道上走着,世界在他们脚下温柔地旋转。

 

*碎碎念

①圣地亚哥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写,老城,日落公园,中途岛号航母.....,我很爱这个海港城市,但考虑到中途岛对于日本人民来说有些不一样的意义,就算了,我也不想把男孩们放到和zhengzhi有关的背景里去。

②如之前的碎碎念所说,我纯当游记在写,所以并不主写感情,一直会间接插播我个人对城市或景点的想法,以支撑我单薄的故事框架,倒带回忆对我来说有点难,所以写得真的很慢。(枯了)

③原本想把卖碟戏份给花道,但是应佛子要求加戏给了咪酱(这男人演绎起来也该死的可爱)。强买强卖是卑微小管的亲身经历了,只不过我老老实实地交了5美刀,拿回来一张写着“To Erica”的破碟,气死我也,出门在外真的要注意各路江湖骗子,让我们学习流哥的酷哥做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泡红毛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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